陈鱼雁紧闭双眼惊声尖叫,也是死死抓住楚江阔的手臂,虽然听得阿宝说不会死,但她和楚江阔对那种话都只是半信半疑的,再者说就算不会死,任谁从万丈高空下坠、听着疾风在耳边呼啸也会惊惧。
离地面越来越近,阿宝还是死死抓住楚江阔的后领衣服要把他当成肉垫。
楚江阔心中恼它,临近地面之时,索性一翻身将背朝地,把阿宝压在了最下面,反而护住陈鱼雁。
“嘣!”
两人一熊坠地,撞出一声巨响,泥土四溅。
不过四溅开的泥土,也是如同水墨画出来的一样成黑白色,应当说是墨点四溅更为贴切。
只见地面被撞出的深坑中盛满了水墨,下一刻,一团水墨分化而出,组成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熊形状,变为了阿宝;然后又一滩水墨分出,组成了一个人形,变为楚江阔;一滩水墨分化出,组成人形,变为陈鱼雁,剩下的水墨又重新变为泥土,填补了地面上那个被撞出的大坑。
一切都恢复原样,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。
楚江阔浑身如散架般的剧痛,一边揉着肩腰一边愕然看向从水墨变回原因的阿宝和陈鱼雁,然后有愕然看向自己双手。
想不到在这里竟然真的不会死。
既然不会死,那阿宝还一直说这里面危险,都不会死了还能有什么样的危险?
“哎呀,痛死啦,你就让我垫在你身上又不会少块肉!”
阿宝不高兴的瞪向楚江阔,埋怨了一句。
“你就是阿宝?”这时陈鱼雁回过神来,才看向阿宝,之前从高空坠落她满是惊恐,根本没闲心在意阿宝。
想起陈鱼雁还说过自己是狗鼻子,阿宝没有给她好脸色,直接像人似的双手叉腰,扭头一哼:
“对,我就是阿宝!”
陈鱼雁饶有兴致的走上前,伸出食指拇指拈住阿宝的后领毛皮就把它抓了起来,戳了戳它惊喜道:
“还挺可爱的嘛,比变成刺青的时候可爱多了。”
阿宝凶狠咬着牙挥舞四肢,想从她手上挣扎下来,但都徒劳无功。
转头打量起周围,一切都是如水墨一样的黑白色,唯有天空高垂着的那一轮皎月带着些许蓝光,陈鱼雁又分别看了看楚江阔和自己,讶异道:
“为什么这里什么色彩都没有,全是黑白色。”
阿宝索性也不挣扎,抱起双手得意道:
“水墨画里的世界当然只有黑白啦,不过你们身上没色彩,我可是有色彩的。”
楚江阔无语看着浑身毛色不是黑就是白的熊猫阿宝:
“你皮毛也是非黑即白的,凭什么说你有色彩?”
阿宝当即张口伸出了一条鲜红的舌头,指着自己舌头道:
“你看!”
楚江阔服了。
他们掉落在一处突出的小山包上,周围长满了墨色的花花草草,陈鱼雁朝周围的花草扫了一眼,忽然一脸骇色的惊悚道:
“江江,我对花草灵性的感知没有了!”
不等楚江阔开口,阿宝说道:
“别急别急,小问题,你先把我放下来我给你解释。”
闻言,陈鱼雁便把阿宝放了下来,阿宝遂对两人说道:
“这里面的规则和外面世界不同,所以在外边能使用的力量,在明月图里是没办法使用的,不过那些药物还可以使用,这些都是嘟嘟对画中世界制定的规则。”
“嘟嘟是谁?”陈鱼雁好奇。
“画圣江都,它一直都管画圣叫嘟嘟。”楚江阔解释一句,陈鱼雁当即惊讶的看向阿宝,堂堂大周十圣之一的画圣,除了大周皇帝和其他圣贤以外,恐怕没人敢这么称呼对方吧,这阿宝竟然叫得那么亲切?
楚江阔好奇问道:
“这里既然无法使用神异力量,任谁到了这里就相当于变成了一个普通人,而且在这里面还不会死。为什么你会说这里很危险?”
阿宝面色一苦,解释道:
“就因为在这无法使用外界的力量,所以我才说很危险,在这里不仅是不会死、哪怕只是受一点伤都能够瞬间修复,而且不光是人,这里的一切都不会改变、永恒的黑夜、永恒的皎月,一株草一捻土被毁坏了也会很快恢复原样,但用嘟嘟的乾坤笔却可以造成无法复原的损伤,乾坤笔在竹妖王手中,就相当于别人伤不到它、它却可以伤到别人,而且因为在这里无法使用外界的力量,任谁都会变为普通人,所以就算外界再多的强者到来都没有办法靠蛮力打败竹妖王。”
楚江阔一愣,听阿宝意思是说这里还有很多其他来自外界的强者,这事阿宝以前可没说过啊,他连忙问道:
“你是说这里还有很多来自于外界的强者?都有谁?”
阿宝赶紧捂住了嘴,摇手道:
“不知道不知道……”
山包二里外,是那座画中的城池,此时从画中陈池通向这处山包的路上,忽见一队人马出现。
“不好,竹妖王带人来了!”看到那列人马,阿宝顿时表情惊恐,忽然转身四足并用的跑掉了,临走向楚江阔和陈鱼雁说道:
“你们不要向任何人说起我,我会派手下找你们的!”
楚江阔一脸愕然。
阿宝竟然还有手下???
他还有很多事不明白,想追上阿宝详细问问,但阿宝一溜烟就钻进墨色草丛中不见了。
“现在怎么办?”陈鱼雁转头朝楚江阔问道。
按阿宝所言,掌控着画圣乾坤笔的竹妖王在这画中世界能掌人生死,若能不沾上的话那是最好,但想夺取画圣神力,还需要将乾坤笔弄到手,自然得先接近竹妖王去摸一下情况,不过那毕竟是自己的事,犯不着牵扯上陈鱼雁,楚江阔便转头对她道:
“你先去找找阿宝跟它一起藏着吧,我去那接近那竹妖王查探一下情况。”
陈鱼雁心想只让楚江阔肚子去面对危险那也太不讲义气了,还拉住楚江阔道:
“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。”
“不用了,一个人去两个人去都没差别,反正打不过那竹妖王,你就去藏着吧,藏在暗处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的。”
楚江阔又劝说一遍,陈鱼雁这才应下,转身也朝山包后跑了,楚江阔施施然下了山包,光明正大立于山包下直通向画中城的路中央。
没过多久,那一队人走近,有男有女,各自身上穿着不同的衣服,不过像是为了方便行动,那些人的衣服都被削短了,有的被削了袖子、有的被削了裙裳,在人群中,楚江阔忽然看见有一妇人身上穿着和灵枢阁一样的叶脉绿萝裙,虽然裙裳被削短了,但只看上衣还是能看出就是叶脉绿萝裙。
那个人莫非和灵枢阁有关系?
不只是灵枢阁的衣服,在人群中楚江阔忽又见还有几个穿其他宗门衣服的人。
龙渊门、呼啸庄、血宗……
刚刚阿宝所言好像这画中世界里还有其他强者存在,莫非那些人都是各派高手?
来的人共有二十人,分做两列,同一列上的人双脚脚踝都绑着一根竹竿,绑成直直的队列,限制其行动,而且所有人左额上都被画了个圈,在圈中刻有一个“奴”字。
不过那些人并不是全部都被竹竿绑在一起,而是分做三段,前方第一段两人绑做一组、中间第二段六人绑做一组、后方第三段两人绑做一组。
中间绑做第二组的两列六人合共十二人,抬着一顶由竹子做成的巨大銮驾,銮驾上布帘像是用众人被削去的衣服拼接而成的,随着銮驾摇晃若隐若现间,能看见銮驾内坐着一个奇形怪状的“人”。
那“人”身体消瘦,浑身的骨节都异常突出,身上穿着一件“冕服”,不过那“冕服”也是用众人被削去的衣服部件拼接而成的。
“又来人了?把他押上来。”
銮驾靠近,一行人停下,从銮驾里便传出了散漫的声音。
最前方被竹子绑做两列的四人表情麻木的走上前,由站在前端的两人架住楚江阔双手,往銮驾前方押解了过去。
虽然四人的脚踝被竹子绑在一起,行动有些不便,但只要被绑在竹子后端的人动作幅度大一点,前端的人并不会受太大影响;只是被绑在后端的人就会很辛苦了。
被押解到銮驾跟前,一只骨节突出的枯瘦手臂便伸了出来,掀开帘子,然后钻出了那个身穿百家衣缝合成破烂冕服的“人”。
如果所料不错的话,那“人”应该就是竹妖王。
面皮白青、浑身枯瘦、骨节突出、眼窝深陷,看模样着实有些骇人。
“小子,你叫什么,在外边是干什么的,怎么会进来这里?”
竹妖王蹲在銮驾前端,便朝楚江阔问。
楚江阔装作怯生生的模样应道:
“我叫陆河,在外面是放牛的,不小心闯进了黑气里,却发现黑气里有条通道,顺着通道进去看到一间草庐里飘着副画,手摸到画上就被吸进来了……”
“农家里的放牛娃,那你也应该经常干农活有两把子力气吧?这样,你就去当帮我搭设登天台的工人吧。”
话落,竹妖王便拿出一支笔,朝着楚江阔的额头虚画了一个圈,并在圈中写上了“工”字。
楚江阔额上顿时就升起一股如刀削斧凿的疼痛,那个圈和“工”字便刻到了他额头上,随后,竹妖王抬了抬手中的笔笑道:
“这个叫做乾坤笔,在这画里,无论受到任何伤害都会瞬间复原,但用乾坤笔造成的伤害不会,我拿着这支笔,那么我就是这里面的皇帝,你千万不要想着反抗我,不然我会把你削成人棍,在这画中世界体验永恒的痛苦。
现在先给你个警告。”
话落,竹妖王当即握着乾坤笔向楚江阔的右肩划了下来。